近年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的活动对自然界的影响甚为显著,尤其在面积广阔的干旱地区。由于那里存在着丰富的矿藏和辽阔的土地资源,人们的活动日趋频繁,如果不加控制地乱垦滥开,将使沙漠迅速扩大,造成巨大的灾害。
1968年至1973年,在非洲的撒哈拉沙漠地区,爆发了一场灾难性的大悲剧。这场悲剧是怎样开始的呢?
撒哈拉沙漠边缘毛里塔尼亚的罗苏,通常年降雨量都在284毫米左右(从1935年~1972年统计),可是1968年,只下了122毫米的雨。当时人们觉得这是于旱地区常有的气候被动现象,不以为然。到了第二年1969年,果然,雨量恢复了正常,年降雨量达295毫米。可是到了1970年,降雨量又下降了,减到了149毫米,1971年在减到129毫米,1972年情况最糟,降雨量只有54毫米,相当于没有人迹的撒哈拉沙漠腹地的降雨量,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大旱灾。
气候的干旱不仅表现在毛里塔尼亚的罗苏,而且涉及到整个撒哈拉地区,造成了作物的大量死亡和水源的缺乏,使许多人为着寻找食物和水,沦为无家可归的难民。大量的移民引起了全世界的震惊,1974年联合国呼吁进行国际合作,共同抗御干旱的侵袭。
经过了五年的干旱以后,撒哈拉地区成了什么样子呢?
乍得湖水面缩小到原来面积的三分之一,而且不再成为一个整体的湖泊,分成了许多零星的小湖。有五个国家(尼日尔、马里、上沃尔特、塞内加尔、毛里塔尼亚)的最好的土地,因为干旱缺水,加上强烈的蒸发,变成龟裂的不毛之地。雨水的减少,使撒哈拉沙漠北部最好的草原荒废了,树林、灌木以及其它植物的死亡,土壤的肥力全部破坏。饥饿而又虚弱的牲畜,聚集在水量少得可怜的河边。人们大量迁徙,留下来的是被炎热的太阳烘烤得灼热的一片荒地。新变成的东一块、西一块流沙,十分活跃,不断地漫延,不停地合并,面积越来越大。撒哈拉沙漠似乎正迈开大步向南走。
撒哈拉沙漠的扩张,使附近及周围的国家,遭受到惨重的损失。有的国家因此而引起国民经济走向崩溃的边缘。有10万至25万人,被这场干旱夺去了宝贵的生命;从事牧业的200万人失去了90%的牲畜,1500万从事农业的人,收获量不及常年产量的一半。
这样严重的灾害是谁造成的呢?
每当谈到沙漠扩展的时候,人们总是把气候的变化,作为罪魁祸首。可是撒哈拉沙漠地区的这场灾害却与气候变化无直接关系。经过许多科学工作者的调查与研究,以及对北非撒哈拉沙漠地区各国可以利用的降雨资料,进行严肃的分析后,发现这一地区的降雨量并没有下降的趋势。
干旱的原因在于人类的过度放牧,不合理的烧荒,无止境的乱垦滥伐,以及过度地种植,使大气中的尘埃增加,减少了当地的降雨量。更确切地说,沙漠边缘地区所遇到的危害,并不是沙漠的无情进攻,而是人类自己把沙漠向外拉,引狼入室,自毁家园。沙漠化的进程,用一个公式表述,就是:过度地放牧与垦殖→植物减少、水分缺乏→强烈的风蚀→沙漠扩张。
根据许多科学家的调查和研究,发现在撒哈拉沙漠,由于人类活动而对自然界的破坏已有数十年之久,1968年~1973年,这5年的干旱只不过是自然环境恶化的集中表现而已。撒哈拉沙漠就是在这种人为因素的影响下,才不断地向外扩张。据统计,在过去50年间,沿撒哈拉沙漠边缘地带的适宜耕作的土地,已有65万平方千米的面积被撒哈拉吞吃掉了。
撒哈拉沙漠的扩展,威胁着许多国家,其南缘的苏丹,就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苏丹号称具有阿拉伯世界谷仓潜力的国家,它有着广阔的未开发的肥沃土地和未适当利用的尼罗河水。然而,目前的苏丹,植物从北部开始大量死亡,而且这种死亡,年年有增无减,看起来就像逃避撒哈拉沙漠侵袭一样地向南迁去,尾随追来的便是流沙,如今沙漠已出现在草原地带。
在1955年,苏丹的首都喀土穆城周围还长满了许多干旱地区所特有的金合欢树,它是有用的柴薪和牲畜的饲料。但是到了1972年,要想再看到这种树,最近也要跑到喀土穆城南90千米的地方。短短的20年间,苏丹的植物全部向南迁移了150千米。
许多科学家认为,如果不制止过度的放牧、烧荒,那么这个具有“谷仓”潜力的苏丹,只能是撒哈拉沙漠中海市蜃楼的幻影而已。
沙漠化决不仅限于撒哈拉沙漠地区,如今在南非、阿拉伯半岛,直到伊朗、印度、墨西哥和拉丁美洲的许多地区,都出现了人造沙漠。
我国历史上造成沙漠化的土地达12万千方千米,根据两千年的历史资料统计,我国的气候虽有波动,但并没有明显变干旱的象征。历史上形成沙漠的主要原因是人类不恰当的活动所引起的。所以,在征服自然和利用自然的过程中,应该吸取历史上和当今世界上的教训,引以为鉴,不能重蹈灾害的覆辙。
在内蒙古自治区昭乌达盟地区的白音敖包林区,有一片红皮云杉林。这片森林分布集中,生长茂盛,是我国沙漠中最好的一片原始针叶林。
红皮云杉是世界上一种稀少而珍贵的树种,能生长在沙漠中而且郁闭成林,尤为罕见。这片红皮云杉林,在古代被蒙古族奉为“神林”,严加保护,因而长期得到留存。
30年前,这片云杉古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植沙固定,牧草丰盛,气候湿润。所以当地群众将这片生长红皮云杉林的敖包山,誉为“美丽的山头”和绿色的宝库。森林里还栖息着许多鸟兽,更增添了这片云杉林的宝贵价值和美丽的景致。
可是,近20年来,由于不合理的管理和乱砍滥伐,以及森林火灾和病虫害,使这片红皮云杉林的面积由5900公顷,锐减到2400公顷。三分之二的云杉林变成了荒草坡,美丽的敖包山成了荒山秃岭。这片森林的破坏,引起了当地气候的失调,雨凇、冰挂、冰雹、暴雨接连发生,草场退化,水土流失。更严重的是,原来许多固定或半固定的沙丘,变成了流动性沙丘,以前没有流沙的地方,现在也堆积起许多沙丘,出现了严重的沙漠化现象。森林的消失,也使林中的鸟、兽难于栖身。最可惜的是,依附于草原与云杉林而生存的珍贵动物梅花鹿,已有灭绝之虞。
在内蒙古自治区和陕西省交界的毛乌素沙漠里,有一座古城废墟,这里是历史上著名的“统万城”。城廓虽已坍塌,但是残墙依然耸峙在滚滚的流沙之中,迎着烈日的照射,发出耀眼的光辉,当地群众称它是“白城子”。
统万城是在公元5世纪初于鄂尔多斯高原上崛起的所谓“夏国”的都城。夏国是当时我国国内五个少数民族先后建立的十几个地方政权中的一个,它的创建者是匈奴族的首领赫连勃勃。因此,又叫“赫连夏”(公元407年~428年),以区别我国历史上以“夏”命名的其它政权。
根据历史文献的记载,赫连勃勃营建统万城时,并不是没有考虑地理位置的,在当年《统万城铭》的碑文中写道:“乃远惟周文,启经始之基;近详山川,究形胜之搀,遂营起都城,开建京邑。背名山而面洪流,左河滓洒右重塞。”
真是有山、有水的好地方,这样的地理位置总该不错。“背名山”即是指统万城北的契吴山;“面洪流”正是傍城南而东流的红柳河,并没有提到沙漠。可想而知,筑城的时候,绝不是今日流沙漫野的景象。赫连勃勃当时对这一带的景色十分满意。他登上契吴山赞叹说:“美哉斯阜,临广泽而带清流,吾行地多矣,未有声斯之美。”赫连勃勃走过许多地方,从没有见到过这么美丽的原野。可见统万城初建的时候,非但没有沙漠,而且是水草丰美、景物宜人的好地方。
究竟什么时候,这里才遭到流沙的侵袭呢?
9世纪初,《横山县志》有记载说:“(唐代)长庆二年(公元882年),十月夏州(统万城)大风,堆沙高及城堞。”
说明在唐代时,这里开始有风沙的侵袭了。又在唐代咸通年间(公元860年~874年),诗人许棠所作的《夏州道中》也提到说:“茫茫沙漠广,渐远赫连城”。可知,在统万城建筑后的400多年,已遭受流沙的威胁。此后又过了100年,也就是在公元10世纪末(公元994年),宋代统治者,为了防止鄂鄂尔多斯高原上的少数民族进行反抗,下令废毁统万城时,史册上记载说,这里已是处在沙漠之中了。从此,统万古城沦为废墟。
为什么好好的草原变成流沙漫野了呢?
这也是人为因素所造成的。连年的战争和乱垦滥开,造成了沃野变沙漠的惨状。尤其是宋代和西夏的征战,常年用兵于毛乌素沙漠一带,使当地的植物遭到大量的破坏,自然环境的恶化,必然要造成沙漠的猖獗。
按说,流沙初起本应该加以重视,采取有效的措施,防止继续漫延。可是,非但没有看到事态的严重性,反而招民开荒,致使流沙无限制地扩张,几达不可收拾的地步。
15世纪明代在陕北、宁夏一带重修长城时,长城内已有大规模的垦殖,虽然还未发展到长城外边垦荒,而流沙已经逼近长城边了。到了17世纪的清代,允许在长城外合伙开荒种地,先是以外出50里为限,到了19世纪,开垦北界已扩展到了内蒙古自治区与陕西省的交界处。至清代末年“开放蒙荒”,进入了大规模的放垦时期。腐朽的清政府,专设垦务局,肆意招民垦荒耕种;尤其允许帝国主义传教士沿长城一带占地,乱垦滥耕。由于大肆破坏草原,使长城内外60多千米宽的地区,都已变成了沙漠。
在印度,“人造沙漠”得以重演,原因是人口过密。
印度的拉贾斯坦邦大约有五分之三以上的土地沦为干旱带,面积达233422平方千米,占全邦面积的65.4%;这里是全印度最干燥的地方,年雨量少,从最西部的少于120毫米,递增为阿拉伐里斯山脉的380毫米~500毫米。降雨极不稳定,而且难以预测。平均每隔两年半就有一次干旱。年雨量的90%降于7月~9月的西南季风季节。大气湿度低,气温波动极大。常刮干燥的尘暴风,5月~6月间可转为时速150千米的尘暴。土壤属沙漠类型,粗劣,发育不良,养分低,剥去植物覆盖时,易受风蚀,即使有些地方土壤比较肥沃,但也常被风刮跑,覆盖上沙子。老的固定沙丘和新的流动沙丘是这个地方的特征,没有长流河,地下水位很低,而且多是稍咸或咸味的。除了甘加纳加尔县的甘格和巴克拉运河以外,极少灌溉设施。
拉贾斯坦沙漠人口密度平均每平方千米48人,是世界上人口最稠密的沙漠之一。拉贾斯坦干旱带登记人口,在1901年约为356.7万人, 到1971年增为1023.6万人。1901年~1971年间,这个干旱带的人口增长率为186%,而它的五个地区县为125%,全拉贾斯坦邦为150%,全印度为132%。在年雨量较少的地区,尤其是年雨量不到300毫米的那些地区,增长率更高。此外,医疗措施的改善使死亡率降低,人口的增加可以说主要归诸于出生率与死亡率之间的差距不断扩大,如果出生率不下降,出生率与死亡率之间的差距将进一步扩大。这个地区必将面临人口爆炸的局面。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游牧人口大量集中于干旱的拉贾斯坦,那里由于土壤不断退化,自然资源日趋枯竭,现在人们的生活来源和生存道路已经受到生态平衡失调的影响。
人口和户数的增加,不仅要耕种更多的土地,而且减少了树木灌丛的数量,增加了木材的需要量。所以通常对植被开发利用远远超过了它的更新能力。现在大多数农村人口面临柴薪短缺,有许多人烧畜粪,这些畜粪本来是可以用作肥料的。这样一来,人口的急速增长使燃料需要增加,休耕地、荒地和森林减少。
对西拉贾斯坦干旱区及邻近的半干旱区农民经历的调查进一步证实,由于愈来愈苛刻的气候因素和人口及其需要的增加互相影响,在最近30年间,这个地区的沙漠化日益严重,而且在不久的将来还将继续深化。当地人们知道这个过程,并把它归咎于不合时宜的盛行风,缺雨及雨量更加不可靠和分配不均匀,天然植物减少,干旱型植物的传入,土壤贫瘠、盐度增加、单位面积产量较低,与30年前的情况比较,饥荒频繁。
从以上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到沙漠化的成因,是复杂的过程,但人为因素,在其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有些沙漠,并不是从来就有的,它的出现,只是人类文明对大自然的“报答”。人类要生存,就得去改造和征服自然,但是沙漠化的后果说明了什么呢?人类的生存与沙漠是紧密相关的。我们只有合理地改造它、利用它,才能与沙漠和平共处,这便是沙漠化后果所说明的道理。

沙尘暴
